优秀刊登作文《家乡的树》高二10班马一轩

作者:陇南育才学校高二(10)班 马一轩(17岁)      指导教师:姜淑宏

发刊: 《中国青年作家报》( 2022年11月01日   09 版)

  仿佛是这片土地不欢迎我似的,刚一下车一阵热风就扑面而来。我随手脱下大衣,将它丢在车上。春节前回到老家,打开老家旧房子的大门,多年未见阳光的灰尘都向我扑来。客厅的一角满是老鼠屎,肮脏的空气像是浑浊的液体一般,屋里散落着被折断的椅子,蜘蛛也在上面编织了一张奇特的网。

  我摆了摆手,又回到了车中,“打扫卫生这破事怎么交给我处理?”我郁闷地想着,但还是要面对,在车上躺了会儿,就准备起身给别人家去送酒。

  挂着笑得僵硬的脸,去一家一家送礼,镇子上这种烦琐的礼节多年不变。“哈哈!二舅,我啊!轩子!我爸让我来给您送点礼物。”;“三爷!不坐了不坐了!给您带了些酒!”

  一阵寒暄后,要么夸我懂事了,要么就给我些压岁钱。

  烧纸,迎土地神,拜财神爷,打扫卫生……我算是累垮了,晚上躺在床上就想睡,但楼下的鞭炮声,欢笑声,还是吵得我睡不着。我一个起身坐了起来,眼睛不由自主地转向了窗外不远处的一颗白杨树。

  高大的白杨树已然没有了叶子,光秃秃的树枝上,横七竖八的藤蔓无力地挂在上面,昔日绿油油的大树也像这时的我一样没有生机。它望着我,我也望着它,像是一对多年未见的挚友努力回想着往日的欢笑。

  从我记事起,这棵树就在我家对面了,在小学毕业之前,我一直管它叫“葡萄树”。这是几乎每个孩子在童年时期都会犯的错误,每一个孩子都会认为,葡萄就是从地里长成大树的。小时候母亲抱着我坐在家门口的椅子上,对面就是这棵树。我经常问母亲,“这颗‘葡萄树’什么时候长出葡萄呀?”母亲总是说:“等‘虫’都落完了,葡萄就熟了。”虫,也就是白杨树上的毛絮,因为浑身是毛,很像虫,我们就一直这样叫它。白杨树和葡萄,走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寒冬夏日。夏天,我们围着它玩“麻麻花儿”,也就是躲猫猫,曾有不少人想要爬到那又高又密的树叶里去,但都以失败告终。

  如今,“葡萄树”像是老了一样,不再那么有活力,时间的冲刷让它身上的皱纹越来越重,没有了孩子们的陪伴显得格外孤独。

  想到了“葡萄树”,自然又想到了“牡丹树”。

  “牡丹树”,这是我临时起的一个名字,因为我实在想不起来它是什么品种的树,也想不出用别的词来形容它。我叫它“牡丹树”,是因为它在牡丹寺上,而牡丹寺则是在一个山头上,这山头也不高,或者直接可以叫它小土坡,但上面有座寺庙,就索性把这山头叫作牡丹寺了。

  牡丹寺在我们小时候,也算得上是一个基地,我们一堆孩子时不时聚在上面玩枪战什么的,又或是坐在高处望着山脚下的镇子与河流探讨着自己的梦想。“嘉伟,以后上街归你,下街归我。”上街下街,也就是以牡丹寺为界线,西边与东边的镇子。“行,但这牡丹寺也得归我。”“那我咋办?”我问道,“牡丹寺后面那山沟沟要不给你?”“滚!”我们三个当时是镇子上出了名的铁哥们儿,就算兜里只剩五毛钱也会买辣条分着吃了。牡丹树具体长什么样子,我也没有太多印象了,只记得有那乌黑有力的树干在地里顽强地生长着,深黑色的树枝宛如密林中的隐者,静静地守护着牡丹寺的一切,守护着我们的童真。

  如今的牡丹寺很热闹,每年都会有很多人前去烧纸钱,保平安。但几年前去牡丹寺时,牡丹树早已没有了踪影,后来从别人的口里得知,前不久牡丹寺翻修,太多树影响寺庙的气氛,砍了很多树,恐怕牡丹树也在其中。它们都被送去了附近的木头加工厂,用来做镇子上的电线杆。

  鞭炮声打断了我的思绪,楼下传来了人们倒计时的声音,“10!9!……2!1!”

  之前断断续续的鞭炮声变成了持续的爆竹声,火药刺鼻的味道透过窗户来到我的面前,天空黑色的背影与绽放的烟花形成了一种特别的对比,压抑了许久的烟花终于在此时绽放开来,空气中烟雾弥漫,遮住了楼下红彤彤的灯笼。

  火药的味道让我清醒了过来,待烟雾散了些,我又望向“葡萄树”,可这时“葡萄树”并没有望向我,而是注视着在它周围玩耍的孩子们。

  孩子们手中的“小闪棒”和空中硕大的烟花相比显得格外渺小,有一个孩子走向了“葡萄树”,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,周围的两个孩子也围了上来。

  “去年它没长葡萄哎?”

  “没关系,今年会长出来的。”

 

 

监  制 |任勤玲        审  核 |  杨世兵     编  辑 |   樊  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