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校两位学生文学作品刊登泰安日报

长青冢,夜未眠

沈心澄 陇南育才学校初中部2022级16班

指导老师:王艳艳

  祖母于丁酉年康戌月丁酉日长眠不起,自霜降已过十五日,距立冬仅只有一天。或许这是上天刻意的安排吧,祖母生前怕冷,所以在立冬之前,让她跟这个世界作了最后的告别。

  那天,是我九岁生日。孩子的世界是斑斓美好的,是挂在天边的斑点小狗,是雨后积水潭里的小纸船。睡前美美盼着是明日睁眼后的欢乐喜悦,一梦未了却在凌晨三点盼来祖母离世的消息。记忆承载于时间,可世间白驹过隙,连带着时间回忆一同席卷而去了,只记得那时……天似塌了。

  祖母的葬礼风光无限,大办了五天,披麻戴孝的队伍浩浩荡荡,这在我们村也算非常体面了。我亦是其中之一,跟在送灵的队伍中,祖母乘着的那辆轿子离我太远太远,摇摇晃晃的,有时只能越过人头顶看到木轿顶端。忽而一阵风起,掀起帘子一角,我使劲往里看,却什么也看不到。我拼尽全力,在浩荡前行的队伍直往前钻,我怕,祖母在茫茫人群中找不到我而心急。可惜,我干瘦的身子骨,是无法冲到最前面的,对于一个九岁的孩子多绝情啊,直至祖母长眠于地下,我也没能见她最后一面。

  多年后,那时的场景依然清晰可见,人们围在火旁烤火取暖,说话的时候,声音也小,那夜的星星格外的亮,在天空中忽闪忽闪的,好像是在对我诉说着什么,我努力地尝试着去倾听,而声音却无法触及我,是寂静的,是无声的。请让我在你的寂静中安静无声,并且请让我借你的沉默与你说话。而那时候,一个字、一个微笑,都已成了奢求。

  小时候,离家不远的地方有个生满杂草野花且无人居住的小院,鸢尾花株株似蝴蝶飞舞,无比美丽。那时,那处小院便是属于我的一方小天地。祖母说,要是什么时候迷了路,便自那开满鸢尾花的小院抬头仰望暗淡夜空,折下一株鸢尾花,跟着最亮的那颗星星一直向前走,走到第四个巷口,她会一直在那里等我。那里便是家,是我心安之处。直至如今,虽早已搬家,可每每路过那个小巷我依旧忍不住驻足向里望去,迟迟不愿迈步离开,好像只要再多等一秒,祖母就会如从前一样出现在那里,摸摸我的头,让我别怕。

  去年为祖母扫墓时正值寒冬,路途遥远,一路下来打理完不少座墓,终于来到祖母下葬之处,路上大家都不语,我想大概是累了罢。祖母的墓碑立在半山坡,穿过片片竹林,爬过许多小丘好容易才到,映入眼帘的,是祖母那早已爬满野草苔痕的墓碑,与满地鸢尾花。鸢尾花以已经字迹模糊的石碑为中心,肆意狂妄地向外蔓延疯长,漫过整片山头,却半步没有踏入山脚下别家的田地,好似是人有意为之一般。我竟感到祖母似在不远处,笑着静静注视我,或是在一片竹林后,或是别的什么地方……我四处张望,却始终寻不到祖母的身影,却好像处处都有她的气息。或许,这遍地慈爱怜悯的纯白鸢尾花便是祖母正守着我呀。我想我大抵是疯了,因为疯了,竟从脊柱里生出无数株圣洁的鸢尾花,连这凛冽之寒冬也不觉得煎熬,似有生命万物从枯木中迸发飞舞,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祖母的面庞,在这世间,她一直在一个人的心里。

  要离开时我望着漫山雪白不禁失笑,世上怎么会有这样长夏永不凋歇的人,怎么会有这样芳艳永不损失的人呢,对普通人来说,这可太不公平了。

  转眼间又到了冬天,您的世界里下雪了吗?真想一起看看啊,白雪纷纷扬扬,定会染白了您那不长的发丝吧?从前只是看着天光长,盼着明日远,后来才发现原来早已在不觉间与朝雾脉搏相接,与璨阳心跳相连。

  愿您冢墓长青,与辰光时同。来年春天,一同去三月春野里漫山遍野野花盛放之地共赏暖阳洒下,冬日冰雪初融的光景可好?在我的天空中,星星永不落下,祖母永远活在心中。      

 

儿时的雪

张智佳 陇南育才学校高中部2023级6班

指导教师:晏海红

  每当在电视机中看到下雪的场景,我都会有一种怀念的温馨的感觉,因为在我的心中有着对雪无尽的感慨,或是激昂的,又或是深沉的。

  而在我的家乡雪基本是天天有,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雪渐渐出了我的家乡,也淡出了我的视线。

  今年的春节相比我也是冷清而寂寥的。在年前爷爷做了一个手术,导致身体日益衰弱,偶然间,我从爸爸口中得知爷爷这个病本来是小病,但由于常年劳动,日益积攒,又或是怕爸爸担心,也从未说过,只是吃些药品。如今虽未达到卧床的程度,但就连走个路也需要有人搀扶。

  因此春节这天,以往爱在屋檐上挂灯笼、买窗花的爷爷也就什么都没有做,不觉得少了一份喜庆。午饭过后,我要和堂哥去地里上坟,而一向不爱出门的爷爷却不顾家人的劝告、不顾身体原因硬要来,我们只好顺从。

  到坟地时爷爷却一一介绍起了每个坟地的名号,因为在这之前我与堂哥都是不知道的,你也说着说着突然指向一块空地,说着:“等我死后你就让你爸爸把我埋在这儿吧!”我瞬间明白了爷爷来的缘故,这是怕有一天……我也顿感心上堵塞,不觉回想起了与爷爷的一幕幕。因为爷爷是退休的老师,所以对我们自然是严格的,总教导我们学会做人,在做人的基础上博学。

  上完坟后,走在回家的路上,突然鼻头感到一丝凉意,一下,又一下,我伸出手来,一朵晶莹的雪花落在了我的指尖上,是雪!我喜出望外地吼了出来,因为我已经几年没有看到雪了。怕雪下大,我们不觉加快了步伐。

  回到家后,我拿了几个小椅子坐在台子上看着漫天飞舞的雪,鸟儿在竹林里穿梭,雪花在空中飘洒着,洒在瓦房上,飘在树枝上,直到积满整个院子。啊!我已经多年没有看到这样大的雪了,儿时的雪到现在已经成了一种奢望。小时候每次起床,映入眼帘的总是一尺厚厚的雪,瓦房上成堆的雪,池子里也是一满池雪,就连水缸中也有一米厚的冰。我便踏入这冬的世界,雪的海洋,但爷爷总比我起得快,在堂屋里为我生火,等我堆完雪人,砸完冰后,手已是红的发紫,紫的发红了,我便依偎在火炉旁,看着我水烧开时的白烟,和爷爷对我的“絮叨”。我望着梨树下白色的雪坡,回想起了爷爷背我的时候,到现在却换成是我与哥哥扶他了。大雪又下起来了,可以前的日子却回不来了。

  “冬天来了,春天还会远吗?”我多么希望爷爷能够早日好起来,迎接新的一年。到了晚上我又依稀听到了爷爷对父亲和大伯的嘱咐,嘱咐是深沉的。我越发听不下去了,眼眶已红润了起来,可当爷爷又说自己万一……的时候,我实在绷不住了,冲出门外泪水在眼中在盘旋时,我望着无尽的黑夜,点点的白雪又洒落下来,寒风呼呼而过,在飘洒的雪中,我又依稀看见了那个矮胖、宽实的身影,只是不见当年的矫捷。